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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私奔下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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鑒於東陽派閔晟的營帳恰好處於整座營地中央,故而小七施展輕功散了一圈硫磺粉,最後又回到了原地。而那時紅蓮已經把天生門特制的火藥固定好,把引線接了出去。

“呦,少主,你也回來了?”

“那必須的,不就是裝個嫩麽,對我來說還算難事兒?”

紅蓮上下打量她一圈,十分做作地掩唇嬌笑:“呵呵呵你哪用得著裝嫩啊,分明是真嫩。”

“少廢話,這個月獎金還想不想要了?”戰箏飛了個大白眼子過去,“快去點火!”

於是某位左護法從懷裏取出打火石,搖曳生姿地去準備引燃火藥了。

與此同時,戰箏走到營外,看到四面八方正有不明煙霧緩緩升騰起來,伴隨著四大門派留守成員們的驚叫聲。

“什麽情況?!”

什麽情況,能是什麽情況,那些瓶子裏裝著她調制的、能擾亂視線的藥水,瓶上封口遇火即融,藥水一接觸空氣即刻升騰成霧,風都難以吹散,半炷香時間內是別想辨清方向了。

爆炸聲猝起震耳欲聾,以東陽派那頂營帳為中心,有硫磺粉助燃,火光迅速蔓延作,一時烈焰蓬發,甚是壯觀。

戰箏悠然自得地撣著衣襟上的灰土,一轉身迎上了小七的懷抱,後者穩穩將她托上肩膀,步履生風,朝來時的道路飛掠而去。

紅蓮隨手扯掉包住頭發的土氣布巾,一面緊跟上去一面抱怨著:“少主你們倒是走慢點啊……話說風墨那小子怎麽還沒搞定?”

“他要是連那點小事也搞不定,我也就不必再花大價錢養著他了。”

“有道理誒。”

至於風墨到底去了哪裏,或許被剝光衣服倒掛在後山那棵歪脖子樹上的閔大俠能給出答案,而閔姓大俠究竟是多久之後才被集體撤退的東陽派成員記起的呢……唔,反正等他被狼狽返回的成員找到時,已經快變成風幹的鹹魚幹了。

不過話又說回來,這也幸虧整蠱他的是風墨,如果換作小七,即使是為了報覆他掐過戰箏的臉,小七也能斷他兩條胳膊兩條腿。

然而事實上,沒有人會在意姓閔的這小龍套到底怎麽著了,四大門派吃了大虧已經陸續離開孤絕峰,天生門警報解除,目前要操心的就是風墨的婚事問題。

所以風墨大護法此刻正跪在戰千裏面前,聲淚俱下描述自己得到一段感情有多麽不容易,希望以此獲得自家教主的同情和準許。

“記得那是晚春的一天,細雨綿綿,我和幽兒相遇在美麗江南,她撐著一把油紙傘款款而來,見我渾身濕透,笑問‘公子為何只身在此,要不要同路而行’,從那時我就知道,這姑娘我娶定了。”

戰千裏面無表情斜睨他:“你為什麽沒帶傘還不找個屋檐躲躲,非得等渾身濕透了,果真腦子就沒好使過。”完全偏差的關註點。

“……屬下只是急於執行任務要趕路而已!”

“呵呵,那你不忙著趕路,還有心思和小姑娘搭訕,說到底還是忠心不足啊。”

“……”那一刻,風墨竟無言以對。

紅蓮在旁笑盈盈接口:“只是覺得這一見鐘情的橋段太蠢了,民間戲本裏都寫遍了,沒想到居然被風墨遇上。”

自始至終看熱鬧的戰箏聞言,登時把手中瓜子皮當暗器扔她:“凈胡扯,我當年和小七不也是一見鐘情麽,那時我才七歲。”

“少主您那屬於太早熟。”

“你也真好意思,有本事別把那個連城公子送你的玉扳指天天帶著,你敢說你對人家不是一見面就有想法了?”

紅蓮尷尬地咳了兩聲,低頭擺手:“你們聊你們的,繼續繼續,當我不存在。”

於是所有人的目光再度回到風墨身上。

風墨思忖再三——雖說他那智商也的確思忖不出什麽結果,反正他是沈默了好久,這才試探性扯了一下戰千裏的衣角,期期艾艾問道:“教主,屬下要是想和幽兒成親,您……”

“你愛和誰成親和誰成親,你這樣好吃懶做的,能有女人樂意嫁你就謝天謝地了,要不老子還怕砸手裏。”

“真的嗎?”幸福來得太過突然,風墨激動捂嘴,“教主您簡直是屬下的再生父母!沒想到您是個如此通情達理的人,屬下本以為您會反感幽兒北海派掌門之女的身份呢!”

“老子管她是誰……等等!”戰千裏猛然停住了擦拭蝴蝶青瓷的動作,此刻他似乎才終於反應過來,現場討論的是個多麽嚴肅而可怕的話題,“北海派?掌門之女?合著你是跟北海派的小妖女一見鐘情私定終身了?!”

戰箏鄙夷道:“這稱呼能隨便用嗎?真正的小妖女可是在這兒呢。”說著指了指自己。

“住口!這有什麽好自我標榜的嗎混蛋?”

“問題是你剛才已經答應了這門親事,一教之主金口玉言的,再反悔來不及了。”

戰千裏憤而拍桌:“老子剛才哪裏知道對方是四大門派的人!”

“呦,四大門派的人怎麽了?那才說明風墨大智若愚,有偷心盜情的好本事呢!”紅蓮幫腔,“恕屬下多嘴啊,教主您可真夠老頑固的。”

“你確實是挺多嘴的!”某位被稱老頑固的教主更加惱羞成怒,“再廢話,你那位出身煙花柳巷的公子哥也甭想踏上孤絕峰一步了!”

“怎麽什麽都得扯上我嫁人的事兒啊?我這也是為了天生門的內部安定著想,您不聽算了。”涉及到連城公子,紅蓮不敢輕舉妄動,她朝風墨遞了個愛莫能助的眼神,示意他只能寄希望於戰箏了。

另一方面,戰箏已經順利接收到了風墨的求救信號,不緊不慢開口。

“既然我老爹都這麽表態了,風墨啊,我看你就退讓一步,成親那天要二拜高堂的時候別拜他,換成拜我吧。”

風墨:“……”

戰千裏一手指她,氣得胡子都在哆嗦:“孽子!這就是你想的解決辦法?”

“我為了讓你眼不見為凈,你非但不感激我還罵我。”戰箏誇張地嘆了口氣,“作為倡導愛情自由的少主,我很難做啊。”

“一派胡言,強詞奪理!瞧瞧你們仨不爭氣的,少主找了個呆頭呆腦的傻小子,左護法用我給的銀子去養小倌,左護法還跟四大門派的女人牽扯不清——天生門的臉都被你們丟盡了!”

紅蓮:“教主,我們至少還有人可以喜歡呢。”

戰箏:“可你這死老頭只能打光棍。”

風墨處於風口浪尖不敢隨便接茬,但仍偷偷點了點頭表示讚同。

戰千裏徒有教主之名,卻發現自己已經徹底失去了教主應有的威嚴和決定權,他頭頂冒煙良久,終是毅然決然使出了慣用殺手鐧,大吼一聲撲向戰箏。

“老子非得跟你這小兔崽子拼了!”

話音未落,原本安安靜靜給戰箏砸核桃的小七已然飛身而出,掌心一把核桃殼去勢如電,這暗器手法直教對方措手不及。

“哎呦……混賬小子!”

一老一少轉眼間又拆了數十招,身影交錯互不相讓,最後到底還是戰箏看不過去,選擇出面息事寧人。

“誒老頭兒,勸你趕快收手,要不你這大紅團支牡丹瓶可就保不住了!”

呃,看起來似乎也不是什麽息事寧人的好方法,可偏偏就是百試百靈。

戰千裏果然依言停手,向後滑行數步站穩,不過他這次沒有急著罵戰箏,只是神色覆雜地看向小七。

“以前倒沒註意到,你這小子的招式套路很熟悉啊。”

小七冷冷註視著他,片刻轉身回到戰箏旁邊繼續砸核桃,並沒有搭理他的意思。

戰箏掂著手中的牡丹瓶,不禁好奇:“怎麽個熟悉法?”

戰千裏似在猶豫,但最終僅僅是輕哼一聲:“像某位故人。”

“誒,小七,你以前聽說過我家老頭子嗎?”

小七理所當然地回答:“為什麽要聽說過他?”

“嗯,他那麽醜的人,沒聽說過也好。”

她知道小七是真的什麽也記不起來,再問下去說不定還會增添他的心病,因此很快轉移了話題。

“那麽言歸正傳,關於風墨和小幽成親……”

“想都別想!天生門和他們那些所謂的‘名門正派’再過一百年也共存不了!”戰千裏長袖一甩氣哼哼走出大堂,“再敢跟老子提這件事,以後就都別回來了!”

所以說,有個固執己見又獨斷專行的長輩兼主子,該有多痛苦。

戰箏呈面癱狀轉向風墨:“你看,得虧聽我的沒告訴他實話吧?他要是知道小幽此刻就住在孤絕峰,非得把你倆一起扔下懸崖去。”

“……”

俗話說上有政策,下有對策,戰千裏不讓娶,於是經過一宿深思熟慮——哦,準確來講是頭腦發熱,風墨就帶著顧幽私奔了。

是真正意義上的私奔,連封書信都沒留下,就這麽迎著清晨東方的第一縷光,揮揮衣袖頭也不回,背負著重色輕友的罵名飄然遠去。

以前風墨在的時候,大家並沒有覺得他的存在有多麽重要,須知他除了偶爾執行任務,更多時候也只是在山上吃了睡睡了吃,迷迷瞪瞪晃晃悠悠,笑起來俊朗形象全無,只剩下村東頭老張家傻兒子般的欠扁氣質,絲毫不曾具有魔教高層的自覺性。

然而等他離開孤絕峰了,大家才恍然發覺,原來這個男人的存在……真的不是很重要。

戰箏本來還以為他是一時興起帶著顧幽下山散心了,所以一天兩天的也沒理睬,到了第七八天才覺得奇怪。

“風墨是有多久沒回來吃飯了?他錢帶夠了麽?”

紅蓮敲著螃蟹殼淡定回答:“屬下剛去他屋裏看過了,存的私房錢全部帶走了。”

“誒,你怎麽知道他的私房錢在哪?”

“就他那瓜子兒大的腦子,能藏的住嗎?隨便套話就知道了。”美人護法呵呵冷笑,“而且顧幽的行李也不見了,由此可證,那小子是不打算回山了。”

戰箏也笑了:“難得有出息一次。”

“也好也好,為天生門省了多少糧食啊!”

“不過這事兒就別讓老頭兒知道了,免得他又找茬跟我打架。”

紅蓮小嘴一撇:“你看他有可能知道麽?他最近忙著打磨那兩塊雞血石,哪一塊都比風墨貴。”

倆人有一句沒一句閑扯,完全沒把風墨離家出走當回事兒,誰知說話間看到小七從門外走進,手裏還拿著一份最新的江湖日報。

“小七你去哪了?粥都快涼了。”

他徑直來到戰箏旁邊坐下,把江湖日報遞到她面前低聲道:“遇見了丁堂主。”

“嗯?”

“他說下山采買時聽到了一點消息。”

按照丁堂主那泰山崩頂面不改色的心理素質,凡事都得擴大個幾倍聽,“一點”肯定是不準確的,畢竟能登報的消息,必定是能迅速傳遍江湖的大消息。

而當戰箏瞥見上面那行驚天大字時,她意識到這消息幾乎能用喪心病狂來形容了。

魔教狂徒擄走北海派貌美千金,橫刀奪愛強娶落月公子夢中人。

“臥槽?八卦的傳播速度比我想象中還要快啊!”她趕忙扭頭問小七,“丁堂主還說什麽了?”

小七很明顯對這種事不怎麽關心,一面替她整理長發一面隨口回答:“去找你爹了。”

旁邊紅蓮本能地雙手合十:“蒼天,這下教主想不在乎都不行了!”

像是為了印證她的話,約莫半炷香後,門外就傳來了戰千裏中氣十足的喝罵聲。

“曹興,立刻派人去打探消息!老子非把風墨那個小混蛋閹了不可!”

然後聽到曹堂主小心翼翼嘀咕著:“老丁,咱們右護法沒在山上麽?什麽時候下山的?”

丁堂主:“我也是今天才發現。”

“那到底要怎麽找人啊?”

“隨便找找吧。”

“哦。”

屋內的紅蓮無奈扶額:“這群人得是多瞎了心啊……”

“別說那沒用的了。”戰箏起身,示意小七跟著自己從後門開溜,“我可不想被老頭追著盤問,先避避風頭吧!”

“少主英明。”

於是等戰千裏氣勢洶洶闖進來的時候,早已人去屋空,只剩下了杯盤狼藉的桌面,像在嘲笑他來遲一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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